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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夏天的故事》發表會後 Baritone的悲哀

【丁允恭】
  在發表會以後,整支樂隊垂頭喪氣在場邊收拾,上油保養樂器。我不情願坐在地板上,剛把按鍵的活塞裝回去,就看到阿杉走向這邊,站在我面前。大概是剛剛去洗臉,他的臉上溼淋淋的,一撮流海黏在額頭上,臉色還因為燥熱有些發紅。
  國中學管樂
  「你的嘴型不適合吹小喇叭。唇不夠薄。」
  如果你對Louis Armstrong說這樣的話,他大概會咧著嘴嘲笑你呢。
  現在的我遇到他應該會這樣反駁他,但是當然那個時候並沒有,而且即使早在那個時候,Louis Armstrong也早就已經死掉了。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安排,去學baritone。
  他是我的國中管樂老師,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瀟灑中年人。分派樂器的時候,我大著膽跟他說,我想要學小喇叭。「那一組已經滿了,而且我覺得你學Baritone比較好。」
  面對我們Baritone的組員,他像是心虛一樣,在我們抱怨之前,就開始滔滔不絕告訴我們:
  「有一位大師,你看他吹Baritone,那個變化,整個Band都以他為中心,你看吹得好的話,他也可以是主角。」他講了好幾遍,每次分組指導的時候,他幾乎都會說一次,可是他從來沒說過大師叫什麼名字,以致於到今日這對我而言還是不可考。
  「Baritone跟別的樂器一樣,都是樂團裡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。」這句相當中肯,但是無濟於事。而且他對銅管各組做全體示範的時候,他還是用他擦得簇新雪亮的小喇叭。或許只因為他不是大師,至少不是baritone的大師。
  那個時候當然也還不知道「相對剝奪」這樣的概念,只知道看到班上那個叫阿杉的人,就會一肚子氣。
  阿杉吹得很好,不只是基於勤練,更可能出自於天份,而這世界也對他的天份給予恰如其份的回報,家裡面還幫他買了自己的樂器,M onette的小喇叭,管樂老師更是對他殷殷顧問。其實這些東西未必值得稀罕,然而卻表徵了在這世界的體系裡面,我們不同的價值或著價位。
  再加上他的臉色,講話的方式,愛管閒事的態度,阿杉是個無來由就足以令我惱火的傢伙,但我知道其實自己也沒有比較討人喜歡。於是我就更生氣了。
  各吹各調
  還有吹Tenor Sax的那些人,在14歲左右的時候,他們已經長到了 170公分以上的身高,他們也是班上愛打籃球的那些人,別班的女生常常站在教室門口打聽他們。
  相對的,怎麼也瀟灑不起來的,除了baritone組,還有吹伸縮喇叭的、吹tuba的,以及打擊組裡面打大鈸的(那往往令人想起某種發條猴子玩偶),在這些部門裡面,總還是有些人認真地練習,但從來沒有看過誰是興高采烈的。
  而那些吹小號的、法國號的、木管樂器的,還有掛著一整套三音鼓組的,他們在自由練習時間,把老師交代的曲子練了兩遍以後,還會自己摸索著吹出八點檔連續劇的主題曲,至於阿杉則在譜架上擺起自己買來的樂譜,吹起鬼才聽過的曲目。
  夏天裡面,簡陋的教室更是令人昏眩欲眠,所以雖然每個人各自吹奏的聲音混在一起實在是很吵,捱過了團練,到了自由練習時間,我還是會趁著老師監督的空檔趴著睡下去,以度過這難熬的一天、這難熬的夏天,或許還有這個難熬的青春期早期。
  而且對於國中時候的我來說,這支樂器實在過於笨重,加上盒子大概有十幾公斤,每次練習,都要從一樓的樂器房,提到四樓的教室去;在一天筋疲力盡的練習以後,又要提著它回到樂器房。
  好幾次,我連樂器盒帶喇叭,就這樣從樓梯口摔到樓下去,最嚴重的一次撞擊還敲壞了盒子的鎖頭,孤獨而並不美麗的baritone露出它的銀色光澤。薄薄地向外翻捲的喇叭頭,當然一定也有撞到過,一年下來後,就變得像是一朵銀色的牽牛花一樣,反射著混沌而廉價的光彩。
  管樂老師總是恐嚇著我們,弄壞了樂器要賠,一支也要個好幾萬元,但是後來發現其實他也管不了這麼多,所以一開始還是帶著歉疚感的,之後也就若無其事地看它掉下去,甚至掉下去的時候,還有說不出的痛快感,就像是在懸崖邊本來抓著仇人的手,而力氣耗竭的那一刻,「沒辦法,我盡力了,你知道的。」在沒有違背道德上義務的情況下,看著事情順自己的惡意發生。
  非正式的競爭
  到了下一個夏天,管樂老師高興地宣布,終於,我們要到同一區裡的職訓中心去作,參加跟鄰校一起的夏日發表會,作一種非正式的競爭。「打贏他們!」他像是電影裡面的橄欖球教練一樣大喊一聲,想要渲染一點情緒起來。其實發表會這種事,只有對管樂老師,或是像阿杉這種人有意義,不過大家卻真的被他煽動了起來,煞有介事地回應他的熱情。
  有熱情是一回事。在經過一樣可悲的一陣子練習以後,發表會的日子,乏善可陳地來到了,又乏善可陳地過去了。對於結果,簡而言之,我們吹的很差勁。雖然大家對我們所抱持的期待並不怎麼高,但是我們竟然表現得還低於那個期望。
  在悶熱的會場裡面,大部份沒有把握的時候,我乾脆就不吹出聲,但是我還是聽到有人零星的放炮。對於我們的失敗,我想我的確是有些消極性的貢獻,但至少不應該被發現。
  在發表會以後,整支樂隊垂頭喪氣在場邊收拾,上油保養樂器。我不情願坐在地板上,剛把按鍵的活塞裝回去,就看到阿杉走向這邊,站在我面前。大概是剛剛去洗臉,他的臉上溼淋淋的,一撮流海黏在額頭上,臉色還因為燥熱有些發紅。
  「你吹錯了。」
  「才沒有,你憑什麼說是我?」
  「一定是你呀,每次在自由排練的時候,你都在打瞌睡。」
  「你管我。」
  「你有沒有榮譽感呀,有沒有團體感呀?」
  其實對這樣的樂隊生涯,也實在很難有什麼光榮感,但那一刻我卻是真的覺得羞恥的,然後這羞恥又轉化成憤怒。我藉用一點離心力,把整個喇叭摜到他的頭側,幫的一聲,他的臉頰出現一個紅印子。
  Baritone的重量感,很適合用來摜人,我想我真的替比我高半個頭的阿杉,帶來一點生理和心理上的震撼。付出的代價,就是我的喇叭頸上出現了一個不小的凹洞,在其他比較小的瑕疵中間還頗為顯眼。
  他想要打回來,但是當舉起手上的、屬於他自己的Monette時,他停在那邊兩秒,又放了下來。
  「打壞了學校的樂器,你要賠。」
  接著摸摸頭髮,晃了兩下,回過頭,走了出去。然後,很快地,那個夏天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,在那個過程中間,我沒敢再看阿杉一眼,我想他應該有惡狠狠地盯著我過吧。
  有些事擺脫比較愉快
  不久以前,一個新認識的人,她的電子信箱,用baritone作代號。隨口聊起來,知道她也在中學時代練過。
  「妳喜歡嗎?」我懷疑地問她。
  「我很喜歡呀,難道你不喜歡嗎?」
  我搖搖頭對她傻笑。
  就像除了悶熱黏稠,其他沒什麼值得記憶的那個夏天一樣,沒有辦法喜歡。有些事,只有擺脫比較愉快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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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暸阿....{#emotions_dlg.emotion_b11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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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ay0388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